苗防备览所记土家语词汇校释
作者：陈廷亮 信息来源：土家族文化网 湖南溆浦人严如煜所著《苗防备览》是中国清代中期关于湖南西部和贵州东北部苗族地区地理、、经济、风习等方面的综合性著作。乾嘉苗民起义时，作者上书湖南巡抚姜晟，条陈平苗方略并善后事宜，受到清军将官的重视，曾充任姜晟之幕客。清军起义以后，作者根据亲身经历的体会，参考当时的文献档案及有关地方志书，纂辑此书，以便“后之有事苗疆者，得有稽考”[i]。全书共22卷，分舆图、村寨、险要、道路、风俗、师旅、营汛、城堡、屯防、述往、要略、传略、艺文、杂识14门，内容相当详尽。其苗疆舆图，自称“历数年，易底本百余次，始定全图”[ii]。 所载风俗一门，记述当时湘西苗族、土家族、仡佬族、瑶族及附近汉族的情况，大都是作者当时耳闻目睹的事实，对于了解清代后期这一地区的少数民族情况，提供了不少重要的第一手资料。其中《苗防备览》卷九《风俗（下）·永保土人风俗》记载了聚居于湘西永顺、保靖一带的土家族的风土人情，是研究湘西土家族历史文化的珍贵文献资料。尤其是作者记录了140个土家语词汇，涉及天地、时令、、数量、亲属称谓、服饰、食物、牲畜家禽、文化、性状、生活用具等猪方面，更是研究土家族语言不可多得的资料。由于现今土家族语言已成为一种深度濒危的语言，因此许多学者在研究和注释该书时，对作者所记土家语词汇无法读懂，故本文将对此进行简要注释，并对作者所记土家语词汇不确切之处予以校正。 作者记载：“土人言语呢喃难辨，近开关渐久，能道官音者十有五六。”[iii]这段话向我们透露出了两个信息，第一，至明清之际，湘西土家人操用土家语还十分普遍，因此当作者深入到永顺、保靖一带进行调查时，处处都还能听到这种 “呢喃难辨”的土家族语言；第二，自清雍正年间在湘西土家族地区大规模推行改土归流后，随着汉文化的不断渗透，湘西土家族语言也受到了很大冲击，土家人“能道官音者十有五六”了，湘西土家族接受汉文化之快，可见一斑。 为了对作者所记土家语词汇进行逐一校释，现将《苗防备览》中所记土家语词汇全文抄录如下： 其方语称天曰墨，地曰理，土亦曰理，人曰那（上声），（1）日曰硗（2），月曰舒舒，云曰麦浪翁，雾曰所帕，风曰熟暑（3），大雨曰墨者（4），细雨曰墨者喧（5），下雪曰舒舒者，大山曰卡斜（6），小山曰卡斜鼻(7)，水曰辙，河曰受（8），路曰喇，池曰熊节（9），田曰细列格（10），火曰米，烧水曰米那（声上）（11），岩曰什体各落（12），哄火曰土乌（13），热曰古（14），冷曰撒，树曰卡木，柴曰卡物（15），竹曰猛，花曰卡帕（16），吃酒曰喇儿（17），坐曰猛背（18），官曰夸，民曰马那，祖曰布帕{19}，祖母曰帕八（20），父曰阿把，母曰阿捏，伯曰阿取（21），伯娘曰捏取（22），叔曰阿卑（23），婶娘曰阿蚁，兄曰阿科，弟曰阿米（24），姊曰阿大，妹亦曰阿米（25），子曰必，媳曰帕（26），女曰必物，外祖曰卡公（27），外祖母曰卡布（28），夫曰那（声上）把（29），妻曰那（声上）假力（30），闺女曰补遂（31），作揖曰戳咱（咂音），叩头曰卡打背（32），头曰卡打（33），眼曰落布，眉曰落布须加（34），鼻曰饔起，面曰骨，口曰哲（35），齿曰是是，舌曰亦腊，须曰喇帕，耳曰甕切，手曰洁，掌曰洁里皮（36），胸曰力科冲，肚曰阿拱（37），足曰骑，好看曰察里家（38），丑曰奚腊（39），笑曰捏，哭曰齐（40），水牛曰苑（41），黄牛曰坳坳（42），马仍曰马（43），羊曰弱，猪曰止，狗曰哈里，虎曰力，猴曰额（声上），鸡曰匝（44），鱼曰送，鸭曰撒，鹅曰压，碗曰切背（45），杯曰切背背（46），箸曰补止，锅曰踏枯，桌曰席别，椅曰科椅（47），凳曰尖及（48），一曰腊聋(49)，二曰捏聋(49)，三曰梭聋（49），四曰惹聋(49)，五曰五聋(49)，六曰鹅聋(49)，七曰泥聋(49)，八曰节聋(49)，九曰格聋(49)，十曰墨聋(49)，一百曰那日屋戳(49)，金曰翁可，银曰我，铜仍曰铜，铁曰写，锡曰言，盐曰腊布，油曰设是，醋曰奚扯，谷曰力布，米曰哲，肉曰实，帽曰毛，衣曰西八，裤曰枯，被曰夕纳（50），鞋曰戳歇，袜仍曰袜，扣子曰西八布擂，带子曰麦肉腊（51），欠债曰拖（52），书曰赤，读书曰赤秃，写字曰赤赤鸭，活曰赦跛大，死曰赦胡（53），说话曰煞力，相打曰打偕（54），青曰浪夹（55），蓝曰信夹（55），红曰米纳节（56），黄仍曰黄（57），白曰阿使，绿仍曰绿（55），不知曰哈太，睡曰列，起曰佳（58）。 校释： （1）记音有误。土家语谓“人”为lo53（裸），而非“那”。 例：屋里有人。ZHo53/ lo53/ Cie35。屋里 /人 / 有。 （2）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日（太阳）”为lao21（劳）或lao21ZHi21（劳茨），而非“硗”。 例：今天没有太阳。lai53/ lao21ZHi21 /tai35。今天 / 太阳 / 没有。 （3）记音有误。土家语称“风”为\e35su53（热暑），而非“熟暑”（疑刻写时将“熱”[热]误刻为“熟”）。 例：今天天气热，我们一起坐在当风的地方。 lai53/kei21，/an35/ta53/\e35su53/kHu53/oG21po21。 今天/ 热， / 我们/ 一起 /（有）风 /地方/ 坐着。 （4）（5）记音有误。土家语称“下雨”为me35Ze21(墨者)；称“大雨”为me35Ze21ZHai21ZHai21（墨者材材），而非“墨者”；称“细（小）雨”为me35Ze21pi55（墨者比），而非“墨者喧”。 例：① 今天下雨了。 lai53/me35Ze21/lau55。 今天 /下雨 / 了。 ② 今天下大雨了。 lai53/me35Ze21/ZHai21ZHai21/liau55。 今天/ 下雨 / 大大的 / 了。 ③ 今天下小（细）雨了。 lai53/me35Ze21/ pi55/liau55。 今天/ 下雨 /小的 / 了。 （6）（7）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大山”为kHu53Za53tHe35pa55（枯咱贴巴），而非“卡斜”；称“小山”为kHu53Za53 pi55（枯咱比），而非“卡斜鼻”。 例：① 我们一起到（大）山上放牛。 an35/ta53xa21/ kHu53Za53 tHe35pa55ka21/u35/kHai53。 我们/ 一起 / （大）山上 / 牛 /守。 ② 他去（小）山上背柴去了。 ko35 /kHu53Za53 pi55/kHa21/o53/liau53。 他 / 小 山 上 / 柴/ 背/ 了。 （8）记音有误。土家语称“河”为xu21pHa21（胡帕），而非“受”。 例：我们住在河边。 an35/xu21pHa21/Qi21/oG21po21/la21。 我们/ 河 / 边 / 住着 /的。 （9）记音有误。土家语称（水）池（塘）为ZHe21poG21（撤埲），而非“熊节”。 例：那儿经常流水，都成了水池了。 au53ZHai21/ZHe21/to21le21/ ZHe21poG21/Zi35liau53。 那 儿 /水 /流了 / 水池（塘） 成 了。 （10）记音有误。土家语称“田”为si21tHe53kHe21(食铁克)或简称si21tHe53（食铁），而非“细列格”。 例：田土不能随便买卖。 si21tHe53/pHe35tHi35/luan35lu21/tHa53to21。 田 / 土 /乱（买）卖/不得。 （11）记音有误。土家语中的mi55lo35（米洛）应该是“烧火”之意。而土家语称“烧水”为ZHe21lo35（澈洛）。 例：① 他要早上起来烧（生）火。 ko35/Zau55ku53te21/Zu35le53 /mi55lo35/to53。 他/ 早上 / 起来 /烧火 /要。 ② 你烧水喝。 ni21/ZHe21lo35/xu21。 你/ 烧水 /喝。 （12）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岩（石）”为a21pa21（阿八），而非“什体各落’。 例：弟弟到地里捡岩（石）去了。an53Gai53/\o53kHu53/a21pa21/tHu55tHu55/lu21。 弟弟 /到地里 /岩（石）/捡去 /了。 （13）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哄（烘、烤）火”为mi55tHu53（米土），而非“土乌”。 例：我们一起到我家去烤火。 an35/ta53xa21/Ga35ZHo/ mi55tHu53。 我们/一起 /我家 /烤火。 （14）记音有误。土家语称“热”为kei21(给)，而非“古”。 例：今天很热。 lai53/kei21/Ci21tHai35。 今天/热/得很。 （15）记音有误。土家语称“柴”为kHa21（卡），而“背柴”才称为kHa21o53（卡卧或卡物）。 例：我们一起背柴。 an35/ta53xa21/ kHa21/o53/la21。 我们/一起 /柴 /背/了。 （16）记音有误。土家语称“花”为kHa53pHu53（卡普），而非“卡帕”。 例：（土家族俗语）花好看（漂亮）难栽，妻好看（漂亮）难守。 kHa53pHu53/pHa53ZHa35/\i53kHo21kHei53， 花/好看（漂亮）/ 难栽， /lo21ka21Ni53 /pHa53ZHa35/kHa kHo21kHei53。 妻子 /好看（漂亮）/难守住。 （17）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吃（喝）酒”为\e35xu21（热胡），而非“喇儿”。 例：我们家自己酿酒。 an35/ZHu53/kuan35to21/\e35kau53/la21。 我们/家/ 自己 /酿酒 /了。 （18）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坐”为oG21(翁)，而非“猛背”。 例：你请坐这里。 Ni35/au35ZHai21/oG21po21。 你 /这里面 /坐着。 （19）记音有误。土家语称“祖（父）”为paH21pu53（帕布），而非“布帕”。 例：他家有一位祖父。 kei53/Ze21ZHu53/ paH21pu53/lau53Ce35。 他的/家里 /祖父 /一个有。 （20）记音有误。土家语称“祖母”为a55ma55（阿玛），而非“帕八”。 例：他祖母说汉语。 ko35nie21 /a55ma55/pHa55sa21/li21。 他的 /祖母 /汉语 /说。 (21)记音有误。土家语称“伯（父）”为a55QHi21（阿齐）或pa53QHi21（把齐），而非“阿取”。 例：我去伯父家吃饭去。 Ga35 /a55QHi21/kHa21ZHau53/Z21kai35。 我/伯父 /家里 /饭吃（去）。 （22）记音有误。土家语称“伯娘（母）”为Nie21ZHi21（捏齐），也称pa55li53a21Nie53（巴利阿涅），而非“捏取”。 例：我的伯娘（母）正在洗衣服。 Ga35Nie21/ Nie21ZHi21（pa55li53a21Nie53）/C1i55pa53/Za35/la53 我 的/ 伯 娘 /衣服 /洗 /正在。 （23）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叔（叔）”为an55pei53（安卑），而非“阿卑”。 例：我的叔叔是梯玛。 an35/ an55pei53/tHi53ma53 。 我的/叔 叔/梯 玛 。 （24）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弟弟”为a55Gai53（阿矮），而非“阿米”。 例：我的弟弟上大学读书去了。 an35 /a55Gai53/ta53Cio21/ZHi53tHu53/lu21。 我的/弟 /弟/大 学/书 读/了。 （25）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妹”为\oG35（冗），而非“阿米”。 例：你的妹妹在给你洗衣服。 se35/oG35Ni35/Ci55pa55/Za35/la53。 你的/妹 妹/衣 服/洗 /正在。 （26）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媳（妇）”为“pHu35，而非“ 帕”。 例： 哈烈家今天娶媳妇。 xa53le21/kHa21lai53/pHu35/a21/la21。 哈 烈/ 家 里/媳妇/娶/了。 （27）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外祖（父）”为ka55koG55（嘎公），而非“卡公”，“嘎公”实际上也是汉语方言的土家语借词，古代土家语称“外祖父”为mu53si53a21pa53(木斯阿巴)，这种称呼如今一般不用了，只是在土家族《哭嫁歌》中仍保留着。 例：我的外祖父是老师。 an35/ ka55koG55（mu53si53a21pa53）/pHo35ka53。 我的/外祖父/ （是）老师。 （28）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外祖母”为pa21pu53（八布），而非“卡布”。 例：我今晚给外祖母家去送油。 Ga35/la21tHe53/ pa21pu53/ka21po21/se21si53/sei35。 我/ 今晚/ 外祖母/家 里/ 油 /送。 （29）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丈）夫”为lo53pa53（裸把）,而非“那把”。 例：她的丈夫背柴去了。 ko35nie21/ lo53pa53/kHa21/o53/lu21。 她 的/丈 夫/ 柴 /背/去了。 （30）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妻（子）”为lo21ka21Ni55(罗嘎尼)，而非“那假力”。 例：阔哈的妻子很漂亮。 kHo21xa21/Nie21/ lo21ka21Ni55/\e53kHo21kHui53。 阔 哈/ 的 / 妻 子/很 漂 亮。 （31）记音有误。土家语称“闺女（未婚女子）”为piu35(必优)或piu35tie53(必优迭)，而非“补遂”。 例：那铁的女儿订婚了。 la53tHie53Nie21/piu35lo53tie53/po21/le35liau55。 那 铁 的 /女 儿 /婚 /订 了。 （32）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磕头”为kHa53tHa53pu35(卡他布)，而非“卡打背”。 例：我讨老婆时给岳父磕了几个头。 Ga35/lo21ka21Ni53/si53e21Zu35/kHa21kHe21/po21/ kHa53tHa53pu35/ka53pu53/le53。 我/ 老 婆/ 讨 / 岳父 /给 / 磕 头/几 个/了。 （33）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头”为kHo53pa53(阔巴)，而非“卡打”。 例：他父亲是大头（脑壳）。 ko35/a35pa53/ kHo53pa53/ZHi53。 他/ 父 亲/头（脑壳）/大。 （34）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眉毛”为lo35pu53si35ka53(落布西嘎)，而非“落布须加”。 例：她长得很漂亮，眉毛很长。 ko3/5\e53kHo21kui35，/lo35pu53si35ka53/e21pa21。 她/（长得）很漂亮，/眉 毛/很长。 （35）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口（嘴巴）”为Za35Qi53(砸起)，而非“哲”。 例：她嘴巴多，肯骂人。 ko35 /Za35Qi53/\i21，/lo53/lo21/xen53。 她 /嘴 巴 /多，/人 / 骂/狠。 （36）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手）掌”为Qe35la53pHi21(洁拉皮)，而非“洁里皮）。 例：我们手掌都拍痛了。 an35 /Qe35la53pHi21/te21xa21mo21/pHi35pHi53liau55。 我们/手 掌/拍 得/痛 了。 （37）记音有误。土家语称“肚（子）”为me21(麦)，而非“阿拱”。 例：母亲肚子痛了。 a21Nie53/me21/ti35/liau55。 母 亲/肚子/痛/ 了。 （38）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好看”为pa53ZHa35（把岔），而非“察里家”。 例：这朵花好看。 kai35/kHa53pHu53/ pa53/ZHa35。 这朵/ 花 /看 /好。 （39）记音有误。土家语称“丑（不漂亮）”为tHa35\e53(他惹)，而非“奚腊”。 例：他的老婆很丑（不漂亮）。 ko35Nie21 /lo21ka21Ni53 /tHa35\e53。 他的 / 老 婆/丑。 （40）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苦”为Qi35(级)，而非“齐”。 例：姐姐哭了。 a35ta53/Qi35/liau。 姐姐/ 哭 /了。 （41）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水牛”为\uan35(软)，而非“苑”。 例：水牛在田里打架。 si21tHie53kHe21/o21tHu53/\uan35pa55ta53Qi53/la21。 田 /里 面/水 牛 打 架 /了。 （42）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黄牛”为au35(坳)或u35（戊），而非“坳坳”。 例：我家孩子到山上守牛去了。 an35po53li21/kan21kHu53 /au35( u35)/kHa53/lu21。 我家孩子/山 上/ 牛 /守 /了。 （43）土家语如今称“马”仍为ma53(马)，但在梯玛唱词中土家语称“马”为moG53（猛）。 例：龙山县凤溪乡（现属苗儿滩镇）梯玛尚天顺在《嘎墨奉》（即敬八部大神）》一道法事中唱道： kei53/Ce35/kei53/Qi53Ce35，/moG53/Ce35/moG53/Qi53Ce35。 骡子/有 /骡子/骑 来，/马 /有 / 马 /骑 来[iv]（P。21）。 （44）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鸡”为\a21（日阿），而非“匝”。 例：姐姐在打鸡（踢毽子）。 a35ta53/\a21/xa21/la21。 姐姐 /鸡 /打 /正在。 （45）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碗”为QHie21pi35(切币)，而非“切背”。 例：我家碗不够用了。 an35ZHo/ QHie21pi35/pHu53ZHi53liau21。 我 家/ 碗 /用不够了。 （46）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杯（子）”为QHie21pi35pi53(切币比)，而非“切背背”。 例：拿酒杯来，斟酒！ QHie21pi35pi5/xo21Ce53，/\e35/ZHo21。 酒 杯/拿 来，/酒 / 斟。 （47）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椅（子）”为kHo53QHi53(科齐)，而非“科椅”。 例：他家火铺上有几把椅子。 kei53Ze21/xan53Zo53ka21/kHo53QHi53/ka53pHa53/Ce35。 他 家 /火 铺 上 /椅 子/几把 /有。 （48）记音有误。土家语称“凳（子）”有大小之分，“大凳子（板凳）”叫ZHo53kHe53（搓克），“小凳子”叫ian55Qi53（烟吉）或oG21ZHi21(翁西)，而非“尖吉”。 例:① 小屋里有很多板凳。 ZHo53pi21/o21tHu53/ ZHo53kHe53/kai53ti21。 小 屋/里 面/板 凳/很 多。 ② 你看戏去自己要带小凳子。 Ni35/Ci35pa53me21/guan35to21/ ian55Qi53/lau53xo21po21。 你/戏 看 去/自 己/小 凳 子/要 带。 （49）记音有误。土家语中没有独立的数词类和量词类，表基数的只有十个音节，即：la35（拉）、nie55（捏）、so55（梭）、\e55（惹）、oG55（翁）、o21（握）、Nie21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烈）、ie21（叶）、ke21（格）、xei35（黑） 八、 九、 十 这十个表基数的音节词素只有与表量的词素结合才能表示数量，否则单独用无意义[v]（P。10）。且与不同的名物搭配不同的量词[vi]（P。72）。此处严氏所记的“聋（loG53）乃是土家语中用于有生命的物体之后的数量词，表示“个”（人）、“只”、“头”等，那么严氏所记的“腊聋（la35” loG53）就应该是“一个（人）”或“一只、一头”等。且严氏将“五”、“八”、“十”、“一百”分别记音为“五”、“节”、“墨”、“那日屋戳”也是欠准确的。土家语称“一百”为“la35xei35xei35(拉黑黑)。 例：我们寨上有一百个人。 an35/lo53iou53/lo53 /la35xei35xei35/Ce35。 我们/寨 上/ 人/ 一 百 个 /有。 （50）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被（铺盖）”为 Ci55lan53(西兰)，而非“夕纳”。 例：土家语称土家织锦中的代表作品“土花铺盖”为Ci55lan53/kHa53pHu53（西兰卡普）。 （51）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腰）带子”为me21pHu21la53(麦普腊)，而非“麦肉腊”。 例：我捆一条腰带后身上暖和些。[vii]（P。153） Ga35 /me21pHu21la53/la35Zi53/pHu21le21/so53tHi21/lo53Nie21。 我 / 腰 带/ 一 条/ 捆 了/ 身 体 /暖和些。 （52）记音有误。土家语称“欠债”为ta55(搭)，而非“拖”。 例：我没有欠你的债。 Ga35/Ni21Nie21/ta55/po21ta35。 我 / 你 的/ 债 /欠没有。 （53）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死”为se35(赦)，称“要死了”才叫se35xu21(赦胡)，且多半用于骂人的话。 例：你要死了! ni35/se35xu21！ 你/死要了！ （54）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相打（打架）”为ta53xa21(打哈)，而非“打偕”。 例：他们父子俩打架了。 kei53Ze21/pi35pa53tie21 /ta53xa21/la21xu53。 他 们/父 子 俩/架 打/ 了。 （55）记音有误。土家语在对颜色的称谓中，“青”、“蓝”、“绿”三种颜色都称为“Cin35ka53(信嘎)。 例：① 这颗葡萄是青色的。 kai35ti55/pan35lie53si21 /Cin35ka53tie21。 这 颗/葡 萄/青 色 的。 ② 他的衣服是蓝色的。 ko35Nie21/Ci55pa53 /Cin35ka53tie21。 他 的/衣 服/蓝 色 的。 ③ 这片稻田的稻谷绿油油的。 kai35si21tie53kHe21/o21tHu53/li35pu53/Cin35ka53tan21tan21。 这 片 稻 田/里 面/稻 谷/绿油 油 的。 （56）记音欠准确。土家语称“红（色）”为mian55Qie35（面节），而非“米纳节”。 例：今天的太阳红彤彤的。 lai53/lau21Zi21/mian55Qie35Cian21Cian21。 今天/太 阳/红 彤 彤。 （57）记音有误。土家语称“黄（色）为uan21ka53tie21(王嘎迭)，而非“仍称黄”。 例：他的衣服是的。 ko35Nie21/Ci55pa53 /uan21ka53tie21。 他 的/ 衣 服/ 黄 色 的。 （58）记音有误。土家语称“起（来）为Zu35(住)，而非“佳”。（疑刻写时将“住”误刻为“佳”）。 例：今天早上你教我时我还没起床。 lai53/Zau53ku53tie2/1Ni35Ga35Qi21Zu35/Ga35xa21/Zu35ta53Nie53。 今天/早 上/你 我 叫 时/ 我 还/床 没 起。 由上述可见，严氏在《苗防备览》中所记140个土家语词汇中，有58个词汇记音有误或基因欠准确，占所记土家语词汇总数的41.42%。笔者认为，造成这种误记得原因有二：其一，严氏为湖南溆浦县汉人，不懂土家语，在对“永（顺）、保（靖）土人”的风俗、语言进行调查记录时只能是一种人类学所称的“客位(etic)描写”，因此难免会出现记音错误或不准确的地方；其二，由于土家族有语言而无文字，而土家语的许多发音与汉语有很大差别，有些发音甚至在汉语语音中很难找到与之相对应的准确词汇，这也客观上造成了用汉语语音记录土家族语言的困难，因此严氏以汉语语音记录土家语出现错误或不准确也就在所难免了。直到现在不是也有些研究土家族的学者由于不懂土家语而将“毛古斯”（土家族原始舞剧）用汉字记音成“拔步长”、将“梯玛”（土家族神职人员）解释成“铁忙”这样的笑话吗？ 而国内外许多著名的民族学、人类学家为了调查研究某一少数民族（土著民族）而首先向当地民族人民学习语言，如20世纪初英国著名的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Bronislaw·Malinowski）为了调查研究新几內亚南部的迈鲁（Mailu）岛上的土著民族，他首先学会了当地的土著语言，使得他的调查获得了巨大成功。这也说明从事民族学、人类学研究尤其是研究某一少数民族（土著民族）须先懂得该民族的语言是何等重要！ 当然，瑕不掩瑜，严氏所著《苗防备览》对清代前期湘西土家族风土人情特别是对土家族语言的记载，对于我们今天研究清代湘西土家族历史、文化、语言、 风俗等诸方面的的重要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