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野议】卷10盐政议诗解行盐有利谁竭蹶而趋重课害商盐政官营扬州立院分司逐场官价煎炼贮于关桥
题文诗:
食盐生人,必需国家,大利存焉.政也败于,
弊生商也,贫于政乱.夫人情之,趋利也走,
死地如骛.使行盐之,有利谁不,竭蹶而趋?
何同一为,商也昔年,积玉堆金,今日倾囊,
负债盖至,商贫而盐,政不可为.国家盐课,
淮居其半,长芦解池,两浙川井,广池福海,
共居其半.长芦以下,虽增课犹,可支吾而,
淮则窘坏,实甚淮课,初九十万,今增至一,
百五十万.使以成弘,之政隆万,之商值此,
增课应之,优然有余.商有本者,大抵属秦,
晋与徽郡,三方之人.万历盛时,在广陵者,
资本不啻,三千万两,每年子息,可生九百,
万两只以,百万输帑,三百万充,无端妄费,
公私具足,波及僧道,丐佣桥梁,梵宇尚余,
五百万两.各商肥家,润身使之,不尽用之,
不竭至今,可想其盛.商之衰也,则自天启,
初年国则,珰祸日炽,家则败子,日生地则,
慕羶棍徒,日集官则,法守日隳,胥役奸弊,
日出为商,困机方动,而增课之,令又日下,
盗贼之侵,又日以炽,课不应手,而则拘禁,
家属比之.至今半成,窭人债户.括会资本,
有五百万,何由生羡,充国计为?尝见条陈,
私盐也者,一防官船,再防漕舫.夫漕舫自,
二十年来,回空无计,折板货卖,典衣换米.
旗军有谁,腰镪余一,贯者迤逦,临清道上,
买盐百斤,资本罄矣.官船家人,夹带一引,
入仓万目,共见冠绅,一惩百戒,岂复有裂,
闲射利人,不绳仆者?所谓私盐,乃当官掣,
过按淮使,瓜期已满,尚未之详.祖制每引,
重八百斤,多一斤则,注割没银,一分多十,
斤注一钱,多至四十,割没而外,另拟罪罚.
今每引轻,者千二百,重者千四,五百斤也.
食盐之人,止有此数,称过关桥,盐数倍之.
关桥一验,仪真再验,虚应故事,牢不可革,
积壅不行,弊由于此.万历以前,充役运司,
者皆有家,之人夫稍,有家私犹,怀保身保,
妻子之虑,后课不足,访拿之法,日峻日严,
一入运司,追赃破产,卖妻鬻子,以完课者,
不一而足.自是稍有,生活者视,此为死路,
投入者皆,赤贫猾手,拼命攫金,诛不可胜,
究不可详.弊坏及此,尚可言哉!盐革,
之秋有一,最简易法,国帑立充,生民甚便,
者长芦以,下不具论,第论淮盐.计口食盐,
一人岁必,盐五十斤,价值贵时,五钱而溢,
贱时四钱,而饶场中,煎炼资本,四分而止,
一口在世,岁代煮海,生发子息,四钱有馀.
食淮盐者,亿万口则,每岁出本,四千万两,
以酬煮海,费此非彰,明易见哉?倘若朝廷,
将前此烦,苛琐碎法,尽情革去,惟于扬州,
立院分司,逐场官价,煎炼贮于,关桥现存,
厂内各省,买盐商人,多者千金,万金少者,
十两二十,径驾各方,舟楫直扣,厂前甲日,
兑银乙日,发引一出,瓜仪闸口,任从所之.
一带长江,百道小港,再无逼扰,各省盐法,
道巡盐兵,尽情撤去,大小行商,贩盐之便,
仝贩五谷.此法一行,则四方人,奔趋如骛.
不半栽成,丘山之积.区区百五,十万何俟,
今日议直,指明日摘,度支前月,罚巡兵后,
月访胥吏,比较商人,拘禁家属,而日有不,
足之忧哉?使以刘晏,得扬州其,必镇日见,
钱流地面.从来成法,未有久不,变者盐行,
已千里入,山僻小县,销票缴册,又有私盐,
之罚何哉?浙中责令,盐兵每年,月限捉获,
私盐若干,此岂非教,民为盗耶?其题目犹,
可姗笑此,直截简便,通商惠民,捷径大道,
世有善理,财者愿与,相商略焉.盐政官营.
【原文】
盐政议
食盐,生人所必需,国家大利存焉。政败于弊生,商贫于政乱。夫人情之趋利也,走死地如骛。使行盐有利,谁不竭蹶而趋?夫何同一为商也,昔年积玉堆金,今日倾囊负债,盖至商贫而盐政不可为矣。
国家盐课,淮居其半,而长芦、解池、两浙、川井、广池、福海共居其半。长芦以下虽增课,犹可支吾,而淮则窘坏实甚。淮课初额九十万,而今增至一百五十万。使以成、弘之政,隆、万之商,值此增课之日,应之优然有余也。商之有本者,大抵属秦、晋与徽郡三方之人。万历盛时,资本在广陵者不啻三千万两,每年子息可生九百万两。只以百万输帑,而以三百万充无端妄费,公私具足,波及僧、道、丐、佣、桥梁、梵宇,尚余五百万。各商肥家润身,使之不尽,而用之不竭,至今可想见其盛也。
商之衰也,则自天启初年。国则珰祸日炽,家则败子日生,地则慕羶之棍徒日集,官则法守日隳,胥役则奸弊日出。为商者困机方动,而增课之令又日下,盗贼之侵又日炽,课不应手,则拘禁家属而比之。至于今日,半成窭人债户。括会资本,不尚五百万,何由生羡而充国计为?尝见条陈私盐者,一防官船,再防漕舫。夫漕舫自二十年来,回空无计,则折板货卖,典衣换米。旗军有谁腰镪余一贯者,迤逦临清道上,买盐一二百斤,资本罄矣。官船家人夹带,一引入仓,万目共见,冠绅一惩而百戒焉,岂复有裂闲射利之人,不绳其仆者哉?
所谓私盐者,乃当官掣过按,淮使者瓜期已满,而尚未之详也。祖制每引重八百斤,多一斤则注割没银一分,多十斤则注一钱,多至四十斤,则割没而外,另拟罪罚。今每引轻者千二百斤,重者千四五百斤。食盐之人,止有此数,而称过关桥,盐数则倍之。关桥一验,仪真再验,皆虚应故事,而牢不可革,积壅不行,弊由于此矣。万历以前,充役运司者,皆有家之人。夫稍有家私,犹怀保身保妻子之虑,后因课不足,则访拿之法日峻日严,一入运司,则追赃破产,卖妻鬻子以完者,不一而足。自是稍有生活者,视此为死路,而投入其中者,皆赤贫猾手,拼命攫金,诛之不可胜,而究之不可详。弊坏及此,尚可言哉!
盐革之秋,有一最简最易法,国帑立充而生民甚便者,长芦以下不具论,第论淮盐。夫计口食盐,一人终岁必盐五十斤,价值贵时五钱而溢,贱时四钱而饶,而场中煎炼资本四分而止,则一口在世,每岁代煮海,生发子息四钱有馀。食淮盐者亿万口,则每岁出本四千万两,以酬煮海之费,此非彰明易见者哉?
朝廷将前此烦苛琐碎法,尽情革去,惟于扬州立院分司,逐场官价煎炼,贮于关桥,现存厂内。各省买盐商人,多者千金万金,少者十两二十两,径驾各方舟楫,直扣厂前,甲日兑银,乙日发引,一出瓜、仪闸口,任从所之。一带长江,百道小港,再无讥呵逼扰。各省盐法道、巡盐兵,尽情撤去,大小行商贩盐之便,仝贩五谷。此法一行,则四方之人奔趋如骛。不半栽,而丘山之积成矣。区区百五十万,何俟今日议直指,明日摘度支,前月罚巡兵,后月访胥吏,比较商人,拘禁家属,而日有不足之忧哉?使以刘晏得扬州,必镇日见钱流地面。从来成法,未有久而不变者。盐行已千里,入于山僻小县,而销票缴册又有私盐之罚,何为者哉?浙中责令盐兵每年每月限捉获私盐若干,此非教民为盗耶?其题目犹可姗笑。此直截简便通商惠民一捷径大道,世有善理财者,愿与相商略焉。
【注释】
食盐,生人所必需,国家大利存焉。政败于弊生(注:是有有害的拖施引起的),商贫于政乱。夫人情之趋利(释:急于图谋利益、利润)也,走死地如骛(释:明知会陷入死亡的境地,还要拼命地不择手段去做)。使行盐(释:运销食盐)有利,谁不竭蹶而趋(释:跌倒爬起拼命去干)?
夫何同一为商也,昔年(释:往年)堆金积玉(释:金玉多得可以堆积起来,形容聚集财富很多),今日倾囊负债(释:倾其所有,债台高筑),盖至商贫而盐政不可为(注:导致经商入贫,原因是盐务行政部门无作为)矣。
国家盐课(释:古代的盐税),淮(释:淮盐税)居其半,而长芦、解池、两浙、川井、广池、 福海共居其半。长芦以下虽增课(释:增加盐税),犹可支吾(释:应付,对付),而淮则窘坏实甚(注:淮盐企业陷入了难以维持的状况)。淮课初额(释:最早定额盐税)九十万,而今增至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使以成(释:明帝年号成化)、弘(释:明帝年号弘治)之政,隆(庆)、万(历)之商,值此增课之日,应之优然有余也。
商之有本者,大抵(释:大概)属秦、晋、微郡三方之人。万历盛时资本(释:用于投资得到利润的本金和财产)在广陵(释:江苏省扬州市)者,不啻chi(释:不止)三千万两,每年子息(释:1借贷利息2滋生蕃息)可生九百万两。只以百万输帑tang(释:国库),而以三百万充无端妄费(释:没有来由,不合理的开支),公私具足,波及僧、道、丐、佣、桥梁、焚宇(释:香火鼎盛的寺庙),尚馀五百万。
各商肥家润身(释:使自己受益,家庭富裕和睦)使之不尽,而用之竭,至今可想其盛也。
商之衰也,则自天启(释:明熹宗朱由检的年号1621—1627)初年。国则珰祸(释:珰是武官帽饰品,后代指宦官。宦官之乱)日炽,家则败子日生,地则慕羶shan(释:喜欢腥味)之棍徒(释:恶棍,无赖)日集,官则守法日隳duo(释:日毁),胥役(释:差役)则奸弊(释:诡诈舞弊,欺诈蒙骗)日出。为商者困机方动,而增课之令又日下,盗贼之侵又日炽(释:越来越猖狂),课不应手,则拘禁家属而比之。至于今日,半成窭人债户。括会(释:搜刮集总)资本,不尚五百万,何由生羡(释:产生羡慕)而充国计为(释:利国惠民的政策)?
尝见条陈私(释:逐条陈述)盐者,一防官船,再防漕舫(释:供潜运用的大型船只)。夫漕舫自二十年来,回空无计,则折板货卖(释:出售),典衣换米。旗军(释:专司漕运的军士)有谁镪馀一贯(释::节余一贯钱,喻生活拮据),者,迤逦(释:曲折连绵)临清道上,买盐一百斤,资本罄矣(释:钱花完了)。
官船家人来夹带,一引入仓,万目共见,冠绅(释:官员,仕宦)一惩而百戒(释:惩罚一人警告百人,杀:一警百之意)焉;岂复有裂闲射利(释:趋有利时机、形势谋取利益)之人,不绳其仆者哉(注:难道还有不怕法办而继续冒险的人吗)?
所调私盐(释:未纳税而私自贩卖的盐,与官盐相对)者,乃当官掣过按(释:明清代用抽签调任肥缺官位,以示公平),淮者瓜期(释:官吏任职期已满换人接任的日期)已满,而尝未之详也。祖制每引重人百斤,多亦则注割没银一分,多则十斤则注一钱,多至四十斤,则没而处,另拟罪罚。
今每引轻者千二百斤,重者千四五百斤。食盐之人,止有此数,而称过关桥,盐数则倍之。关桥一验,仪真再验,皆虚应(释:照例应付、敷衍)事,而牢不可革,积壅yong(释:长久受蒙敝)不行,弊由于此矣。万历以前,充役(释:谋份差事)运司(释:古代官名,转运使、盐运使)者,皆有家之人。夫稍有家私(释:家产;家务),犹怀保身保妻子(释:老婆和儿女)之虑。后因课(释:税)不足,则访拿之法日峻日严,一入运司,则追赃破产,卖妻鬻yu子(释:卖老婆、子、女)以完者,不一而足。自是稍有生活者,视此为死路,而投入其中者,皆赤金猾手(释:喻十足极端奸滑的痞子),拼命攫金(释:利益熏心搜刮、盗取钱财),诛之不可胜,而究之不可详,弊坏及此,尚可哉!
盐革之秋,有一最简最易法,国帑立充而生民甚便者,长芦不具论,第论淮盐。夫计口食盐,一人终岁五十斤,价值贵时五钱而溢,贱时四钱而饶,而场(注:盐场)中煎炼资本四分而止,则一口在世,每岁代煮海(释:煮沸海水提炼成盐),生发子息四钱有馀。食淮盐者亿万口,则每岁出本四千万两,以酬(释:报酬)煮海之费,此非彰明易见者哉!
朝庭将前此烦苛琐碎法(释:繁琐苛刻的盐税法),尽情革去(注:全部废除),惟以扬州立院分司,逐(场)官价煎炼,贮于关桥,现存厂内。各省买盐商人,多则千金万金,少则十两二十两,径架各方舟楫,直扣厂前,甲日兑银,乙日发引,一出瓜、仪阐口,任从所之。
一带长江,百道小港,再无讥呵逼扰(释:逼停船只稽查盘问的烦恼)。各省盐法道,巡盐兵,尽情撤去,大小行商盐贩之便,仝tong(1通『同』2姓『仝』)贩(释:贩卖)五谷。此法一行,则四方之人朝奔趋如骛。不半载,而丘山之积成矣。区区百五十万,何俟今日议直指,明天搞度支,前月罚巡兵,后月胥吏,比较商人,拘禁家属,而日有不足之忧耶?
使刘晏得扬州,必镇日见钱流地面。从来成法未有久而不变者。盐行于千里,入于山僻小县,而销票缴册又有私盐之罚,何为者哉?浙中责令盐兵每年每月,限捉获利盐若干,此非教民为盗耶?其题目犹可姗笑。此直截简便通商惠民一捷径大道,世有善理财者,愿与相商略焉。
【背景】
明朝有个单位叫作盐运司,它属于户部下面的一个专门管盐的部门。盐虽然受到官府管控,但是朝廷不能亲自卖盐,虽然古代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一位,但是还是需要商人把这些制作出来的盐去卖到全国各地。
明洪武三年(1370)行开中法,令商人输粮于边而给盐引,后行于各省。
为什么实行这个开中法是有原因的,明朝虽然建立但是北元实力还在,北元皇帝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失败,想着能够再打回来,所以明初和北元的斗争是很激烈的。北边养那么多军队,但是那边的粮食产出却不够用的,所以需要从内陆运粮。
朝廷就让这些商人运粮到山西等边关地区,然后通过运输的粮食换取盐引,这个盐引就相当于卖盐的许可证,有了这个盐引你就可以去换盐了,其实也相当于我们以前的粮票,没有许可证卖盐那就是犯罪行为,这个罪名比较大,一旦抓住基本上就是完蛋了。
明初的【盐引条例】中规定:守御官吏巡获私盐犯人,绞;有军器者斩;盐货车船头匹没官。
可见明代对于打击私盐是很严厉的。盐法这么严厉其实还是太赚钱了,明朝是按照十纳一交盐税,盐税占明朝财政收入的一半。
其实明朝是允许有私盐的,但是只能卖给官府。明朝在很多地方设有盐场,盐场有制盐的人叫做盐丁,明初为了多制盐给他免除杂役,而且分有田地,所以明初的盐产量比较高,但是后来随着催官的剥削,纷纷逃亡,转移转徒,仅松江一地负盐课六十余万引,盐产量大减。
对于这些盐丁政府规定每个月交多少盐,多了的就归自己,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给政府,但是不能卖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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