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朴无华雄沉浑厚的碑刻的东汉中后期的隶书碑铭
质朴无华、雄沉浑厚的碑刻的东汉中后期的隶书碑铭
与秀美的汉隶碑刻相对照的这一脉碑刻,在汉碑中占有很大的比例。其中以方劲刚健为主流的有: 《幽州书佐秦君神道胭》,永元十七年(105)刻石。1964年于北京西郊石景山发现。现存北京白塔寺石刻博物馆.隶书阳刻三行十一字“汉故幽州书佐秦君之神道”,左右两网同文.胭下石柱上阴刻铭文均漫德。阳刻胭文中有四字为波碟分明之分书,然因书手刻手具不佳而产生方硬的生拙之感。其结字或中心高举,或中心低沉,在不协调的结构中,产生出一种大朴不雕的拙趣。从工艺加工的角度说,此刻显然不是佳作,但正是在这种稚拙之中,无意透露了汉代人最普遍的质朴雄浑的审美意趣,使人联想到那些同样质朴的汉画像石刻与汉石雕。 《裴岑纪功碑》,又称《敦煌太守裴岑纪功碑》。永和二年(137)立石。碑在新疆巴里坤。清雍正七年(1729)岳铭琪获此石,移人将军府。乾隆二十三年(1758)裘日修得此碑拓本,始显于世。康有为评日:“变圆为方,削繁成简,遂成汉分”,‘,以篆笔作隶者”。。此刻结字成长方形,以方折用笔构成基调,质朴无华,庄严雄健,于生辣中透露出书写者构型的能力,与边获辽阔之壮伟十分协调。 《王君平胭侧铭)),桓帝永寿元年(155)刻石。曾收人《中国汉网》(文物出版社)一书。此铭结字奇宕古拙,字形方整,波碟沉着而富变化。简朴之处已开东晋《好大王碑》之先声. 《鲜于磺碑》,全称《汉雁门太守鲜于A碑》,桓帝延熹八年(165)立石。1972年在天津武清县高村出土。碑阳碑阴字迹完好。现藏天津市历史博物馆。《鲜于磺碑》刻工精良,方折崭齐之刀法统一,个性强烈。用笔粗重而沉稳,构架方挺而奇拙,开合聚散,长短参差,随心所欲。碑阳有方格界栏,字形多呈扁方,风格近于《张迁碑》;碑阴字则扁、方、长相交出现,跌宕有致,字之重心大起大落,极富变化,波挑时则作重按扭铎上翘状,于质朴厚重之中增添了灵动的意趣。相比较之下,碑阴气度胜于碑阳,与《张迁碑》风格相似,而雄浑沉着更胜一筹。 《衡方碑》,全称《汉故卫尉卿衡府君之碑》。灵帝建宁元年(168)立石。原在山东演上县,现存山东泰安岱庙。《衡方碑》古朴厚重,方古之中有倔强之气。“字体方正深朴,与《张迁碑》可以伯仲。”。其碑额为阳刻隶书,与碑文风格相统一,而横画特别平整,气度开张,于严整中见险峻之势,于浑厚中透灵秀之神。 《许阿瞿墓画像志铭》,灵帝建宁三年(170)刻石。1973年在河南南阳市东郊汉代许阿瞿画像石墓出土。墓主许阿瞿墓志画像石的左方刻有隶书墓志铭,计一百三十六字,是为悼念五岁离世的许阿瞿的四言韵文,堪称墓志铭早期形制之一种。刻工较为粗率,但刀法统一,气势贯畅。《许阿瞿》结字方整,波挑不扬而内敛,部分字颇似后世北魏刻石.可窥这类波挑不显的汉隶刻石,其趋于简易的特征具有着强盛的生命力,对后世刻石文字的影响是显见的。 《张迁碑》,全称《汉故谷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灵帝中平三年(186)立。明初出土于山东东平县。原石现存山东泰安岱庙.《张迁碑》虽已处于碑刻隶书“拙美渐消,巧美渐增”的东汉末年,然其完全不受同期碑刻之影响,古朴淳厚,挺峻沉着,绝去浮华纤巧,故历来被视为汉碑中阳刚一脉的典型作品。《张迁碑》结字常重心低落,有大头小身之笨拙感,用笔则波势沉稳,欲放还收,雄健酣畅。碑阴更见拙中寓秀,变化多端。清杨守敬《评碑记》认为:“其用笔已开魏晋风气。此源始于《西狭颂》,流为黄初三碑(指曹魏时《上尊号奏》《受禅表》《孔羡碑》)之折刀头,再变为北魏真书之《始平公》等碑。”。评价虽高,然未窥堂奥。所谓“折刀头”,又称“方笔”者,即刻工以刀凿所为,故非书手以“方笔”所为,无所谓“用笔”者.此也可见这时的汉碑刻工的刀法已开魏晋风气之先。 《张迁碑》因别字多,文字与史实出人,故历来有真伪之辨,但多数学者认为其确为汉碑。又上述缺陷可证《张迁碑》实为下层吏民所立,刻工文化水准亦低劣,清代万经认为:“其字颇佳,惜幕手不工,全无笔法,阴尤不堪。”或许正是因为“摹手不工”,才看到东汉末年这样不拘于程式化分书笔法的作品。 东汉质朴、雄浑一系的碑刻中,与方劲刚健异趣而以朴茂态肆、道润雄放为风格主流的另一类碑刻,则多以摩崖刻石或偏远地区碑刻为代表。如: 《石门颂》,全称《汉司隶校尉杨君石门颂》,亦称《杨孟文碑》。植帝建和二年(148)刻石。刻石原在陕西褒城县东北褒斜谷石门崖壁上,其内容为汉中太守王升对杨孟文开凿石门通道功绩的颂记。《石门颂》因就山壁刻凿,笔随崖走,结字疏宕奔放,中锋用笔圆润畅达,与篆书笔法相通,故得天然之气,无同时代隶书的雕琢装饰之痕,纵横开合,奇趣横生。在东汉刻石中独树一帜,有清雄之美。受其风格影响者,还有《杨淮表记》。 《刘平国摩崖刻石》,桓帝延熹元年(158)刻石。为刻于西域龟兹北境山崖上的一篇诵文和诵者题名。刻石四周已漫德,可辨者约百徐字。诵文纪年写作永寿四年八月,而当年六月已改延熹年号。西域偏远,当是古代消息传递缓慢之故。《刘平国摩崖刻石》,清光绪初年被浙江乌程人施补华在新疆发现,后为金石藏家所重。其笔画遒劲苍茫,结字茂密生动。因刻于未经修平的崖面,就势书写,故得不齐之齐,行款错落有致,与庙堂碑刻迥异其趣。
质朴无华、雄沉浑厚的碑刻的东汉中后期的隶书碑铭 (2)
《封龙山颂》,又名《封龙山碑》。桓帝延熹七年(164)刻石。碑原为祀山颂神而立,在河北省元氏县王村山下,道光二十七年,移置城内薛文清祠时,截为四段。《封龙山颂》无额无穿,类碑刻又近摩崖,兼二者之美。在结体上颇具特色,字形偏长,重心较高,下半部时见散开撑立,平中见奇,稳中寓险,十分生动。在用笔上近似《石门颂》,锋芒内敛而势态奔放,饶篆书笔意,突出表现为宽博、豪放之美。清杨守敬《评碑记》云:“汉隶气魄之大,无蹄于此。”. 《西狭颂》,全称《汉武都太守李翁西狭颂》,一名《惠安西表》。灵帝建宁四年(171)刻石。刻于甘肃成县天井山摩崖上。其文系颂扬武都太守李翁奉救修治西狭中道之事。颂后题名第十人记日:“从史位下辨仇靖字汉德书文。”由此可知碑文、书丹皆出自仇靖(“从史”当是官名,“下辨”当是地名)。《西狭颂》宽厚疏宕,整肃中透出雄放之气,杨守敬评为“方整雄伟”。。《西狭颂》碑末有题名,字略小,而书风更趋自然灵动,因字距拉大,笔势有纵逸之感。 《郁阁颂》,全称《李翁析里桥fm阁颂》。灵帝建宁五年(172)刻石。书手为仇绋。石在陕西略阳西北古栈道上。其文系颂扬李翁修治阁析里桥之事。因同为颂记李翁之刻石,又同为仇靖撰文,故《郙阁颂》与《西狭颂》被视为姊妹篇。《郁阁颂》丰满方整,结体内敛而将方格四角撑满,波挑沉重而不扬,稳如山岳.虽石质不佳而损泐过甚,但仍可窥粗厚的圃笔充满了张力,体势茂密,风格粗犷,是又一种体现雄放之美的典型。 《郁阁颂》因与《西狭颂》《石门颂》同处秦陇山脉之峡谷中,又同为摩崖刻石,故有“汉南三颂”之称。 《杨淮表记》,全称《司隶校尉杨淮下那相杨弼记》。灵帝熹平二年(173)刻石。石原在陕西褒城县东北褒斜谷古石门隧道西崖壁上,现移存于汉中市博物馆。碑文系颂扬《石门颂》中司隶校尉杨孟文之孙杨淮、杨弼二兄弟的业绩。刻石者为同郡卞玉,其过石门因见《石门颂》,有感而立此记,故《杨淮表记》书风全仿《石门颂》,由此也使《杨淮表记》成为汉碑之中承递鲜明风格的仅存者。 东汉碑刻中表现为雄放浑厚风格的作品还可举出很多,如云南唯一的汉碑《孟孝据碑》,河南登封的《篙高山请雨铭》(175)、山东邹县的《石唐村刻石》,以及四川乐山萧坝、麻浩等地遗存的大量东汉崖墓摩崖刻石,或与《张迁》《衡方》方劲刚健同调,或与《石门颂》质朴无华、雄逸放达相似,或粗犷、简率过之,多与汉代画像石刻、汉石雕一样,展现了汉代典型的质朴、雄浑的艺术风格。 在东汉石刻铭文中,还有一类简率的作品值得研讨。这类作品在刊刻中,不似典型汉碑作品那样注意表现笔意之美,而刻工使用简率的侧锋单刀占有很大的比例.例如东汉早中期的《南阳杨官寺黄肠石题记》、永元四年(92)的((河北定县北庄汉墓黄肠石题记})、延平元年(106)的《马姜墓记》和《阳三老食堂刻石》、建康元年(144)的《文叔阳食堂画像石题字》、元嘉元年(151)的《苍山元嘉元年画像石题字》、永兴三年(155)的《萝他君祠堂刻石》、永寿三年(157)的《嘉祥宋山画像石题记》,以及《武氏祠画像石题记》和四川、山东、河南等地区出土的黄肠石刻字、封门石刻字等.甚至洛阳等地出土的大最汉代刑徒墓砖也可视为此系统。如果上溯源头,则与前述《渔山刻石》《莱子侯刻石》以及汉代金文中部分作品在刀法上是一脉相承的。此类作品多用假借字,别字错字也多见,当属文化水平较低的书手刻手所为。由于不受程法拘束,用刀简率,又不善(或不精意)表现隶书特有的波、掠笔意,故绝少华饰而趋以简易。虽然在形构上与汉简率意一路的隶书相同,但却因实用的目的而使之产生许多近似后世楷书的审美特征。刀刻以后的铭文虽已无墨迹的原貌,但通过与陶瓶上、简犊上、残纸上所遗留的汉代早期楷化的墨迹相比较,不难发现与上述作品具有相同性质的楷化线索。同时我们可以推断后世如西晋的《杨绍买地前》、东晋时期的《高句丽好大王碑》、符秦时期的《广武将军碑》均是此脉刻石文字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