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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讲述钓大鱼的故事

 

庄子在《外物》中写道,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陷没而下;鹜扬而奋鬐,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骇千里。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河以东,苍梧以北,莫不厌若鱼者……

 

 

不用说世间没有任公子所用的大钩巨锱,即使有,又有哪种人能拿得动呢?而在庄子散文里,任公子却能用之钓来巨鱼。他以50头犍牛为鱼饵,其钩之大、缁之巨、竿之长、时之久,无不是骇人听闻!大鱼吞钩的壮观景象,简直就是惊天动地。此鱼使从河东到苍梧以北大半个中国的人们都得以饱餐,真令人惊 怖其言、闻所未闻!如此神来之想象,在庄子散文中俯拾即是:如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直上九万里的鲲鹏;能蔽数千牛、絜之百围的栎社树;肢体可以随意变化为“鸡”“弹”“车轮”等稀奇古怪之事,无奇不有。黄震评论庄子是“以不羁之才,肆跌宕之说,创为不必有之人,设为不必有之物,造为天下所必无之事”。

 

 

庄子看见物体的影子,就想象出罔两(影子的影子),它们日夜不分、形影不离,由此产生了争论: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舆”?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罔两问于景曰:“若向也俯而今也仰,向也括撮而今也被发,向也坐而今也起,向也行而今也止,何也”?景曰:“搜搜也,奚稍问也!予有而不知其所以。予,蜩甲也,蛇蜕也,似之而非也。火与日,吾屯也;阴与夜,吾代也。彼吾所以有待邪?而况乎以无有待者乎!彼来则我与之来,彼往则我与之往,彼强阳则我与之强阳。强阳者又何以有问乎”!(《寓言》)

 

 

想象是文艺创作中的重要因素。它是从真实世界的素材中提炼,创造出另一个幻想的世界。庄子以其超群绝伦、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现实事物进行变形、改造,甚至虚构、创造出一个浪漫诡谲的幻想世界,以寄寓其奥妙精深的哲理。

 

 

庄子的想象大胆、奇特、凭空出世,又横绝长空,正如《逍遥游》中的“鲲鹏”,“翼若垂天之云”、“游乎四海之外”。他异想天开地勾画出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的神人,“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的真人,着力地渲染他们超尘脱俗的风采,从中寄寓其逍遥无为、自由超凡的理想人格。他营造了“庄周梦蝶”的梦幻境界,从中透露了“万物齐同”的精妙理论。在《德充符》中,他让一系列的畸人、丑人粉墨登场、现身说法,演示了“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的人生至高境界。“山木与雁”、“商丘大木”等充满玄机的故事,寄寓了作者介乎“材与不材”之间的处世哲学。“鼓盆而歌”、“拒楚王聘”等怪诞故事,体现了作者对待生死、名利的态度。为了说明修“道”要有耐心、定力和功夫,他编织了一个任公子钓大鱼的故事。

 

 

罔两责怪影子过于依赖形,没有一点主见,但影却反驳罔两是以无心以顺形,达致无待逍遥。以幻想的形式创作寓言,是庄子的大胆尝试。他继承了远古神话的传统,赋予自然界万物以人的形象,驱使它们来说理抒情。如《秋水》中坎井之娃与东海之鳖的对话和夔、与蚿、蛇、风的交谈。《人间世》中栎社树托梦于人等等,都是这样。他用漫无边际的想象来代替对现实的如实描写,扩大了寓言的表现力。

 

 

庄子不仅把自然界万物拟人化,就连抽象的哲学思维也拟人化了,其艺术想象力的高超往往出人意表。在《盗跖》中,他让“无足”和“知和”就富贵贫贱进行辩论,借此说明世间的是非标准都是相对的。在《知北游》中,“泰清”、“无穷”、“无为”、“无始”互相诘问道的存在,神幻莫测。接着他又为“无有”描绘了面貌:“窅然空然,终日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搏之而不得也”。在虚幻中染墨,这更是幻之又幻,奇之又奇。刘凤苞曾评价“熟视其状,窅然空然,亦穷于模拟而不可名言,何等神化”!